就好像当了好几年的白天鹅,突然有一天有人和你说,其实你是丑小鸭啊。

    妈妈总是说男人都是坏蛋,做女人好,于是像养女儿一样养林淮,连房间的墙壁都给他刷成了粉色。

    他从出生就被迫接受这些,现在却和他说,他是男的。

    这是他无以承受的事实。

    老天爷还真是和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天地都在转,有些喘不过气来。

    身体好痛,好像有人要把他的肉和骨头相剥离开。

    ……

    林淮抱着膝盖蹲了下去,冲了好久的热水。

    最后重新站起身来的原因还是担心水费贵。

    林淮无力地拖着身子走进了客厅。

    面前,是满片狼藉,连个下脚地都没有,他举着个比自己还高的扫把扫了会,又把垃圾装进垃圾袋放在门外,这才回到自己床上。

    他是怕黑的,但还是关了所有的灯,恐惧一时之间全部涌来,但好像这样就能让难过少一点。

    雪球跳了上来,依偎在一旁,时不时还伸舌头舔舔他。

    林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学校里那些同学都骂他怪物,都不愿意和他玩。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披着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皮囊。

    一天内走了两个人,就像是相约而同一般,生怕他不够难过。

    林淮觉得心脏好空,他要找点棉絮塞进去,缝得牢牢的。

    没过多久,他爸爸的公司正式宣布破产,一时萎靡便再也没有振作起来。

    之后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难过,爸爸的酒瘾越来越大,夜不归宿是常事,连鸡腿也不给他带了,林淮有时候饿得厉害,就干吃冰箱里的咸菜,一股怪味,难以下咽。

    迎接他的是无止休的疼痛,辱骂,他被家暴了,他爸爸一边打他一边摔结婚照,嘴里仍是那几句。

    期间他就已经无心在意这些了,也无力,就算有别人问起来,他也能淡然地回答道,“妈妈吗?走了,不要我了。”

    有一次,他爸爸在回家路上遇见一个女人,背影很像他妈妈,他上前就搂住了,结果是认错了人,被旁边的男人揍了好几脚,还要报警。

    他乘着他们一不注意跑了回来,结果刚开门就看见把咸菜罐打翻的林淮,他上来就拽住林淮的头发,把头往墙上撞,林淮手无缚鸡之力,只觉得脑袋晕的慌,然后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