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小说屋>历史穿越>畸变 > 14 百密一疏
    即使铁灌钢铸的精神也不能维持连续遭受蹂躏的身体正常运转,窦刚久违地发烧起来,折腾三天左右才恢复意识。吞咽唾沫就足够困难,窦刚感觉自己像年糕似的遭受病毒的棒槌左敲右捶,趴伏床沿朝提前准备的塑料盆呕吐却只有稀疏的酸水,他恶心的同时又再次昏厥,大概傍晚开始排汗就轻松些许。忍耐肿胀的痛楚在卫生间绞干毛巾抹身体,勉强清爽的窦刚缓慢地收拾狼藉,拎过垃圾袋搁置玄关,他捣鼓手机就发现自己旷工被开除的处罚,没有怎么悲伤自己瞬间沦落家里蹲,他关闭空白的通知栏搜索电话簿。庆幸自己保存苏朝云的号码,他焦灼地等待聒噪的彩铃结束:“朝云?我是窦刚,现在方便说话吗?”

    对方微弱的呜咽宕机窦刚的脑袋,争夺手机的动静就刺挠耳朵,苏朝云痛苦的嚎啕随即消失在切换电话簿的屏幕,他重新拨打过去也是徒劳,清楚自己可能被拉到黑名单,他踌躇片刻又联系褚斌却只有相同的结果。积攒心头的担忧越来越激烈,前往商场的保安室咨询褚斌的情况的想法就浮露出来,窦刚克制咳嗽的冲动寻找抽屉里面的口罩,钥匙拧转锁孔的声音促使他暂停动作,窦母憔悴的脸庞却出现缝隙其中。诧异代替警惕充斥窦刚的眼睛,他迟钝半晌才慌张地搀扶她进来,没有忘记自己仍然在发烧,他立刻遮挡嘴巴避免迸溅唾沫:“妈?”

    沾染肩膀的泪水堵塞窦刚剩余的疑惑,他看着她依附自己的胸膛颤抖地哭泣,抽取纸巾为她擦拭湿润的脸颊,他确定对方基本稳定情绪就试探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不料她的眉宇又聚拢起来:

    “小安…小安又…又恶化了……”

    窦刚整理她鬓发的手指瞬间僵硬。稳定剂对于坚持窦越标记自己的窦安完全丧失效果,平常格外纵容对方的窦越却固执地给予拒绝甚至直接消失,如此拖延就可能威胁生命,伴随窦母破碎的解释,如同摔陷冰窟窿的寒冽缠绕窦刚的呼吸,意识逐渐扭曲,他却依旧能够清楚地听见她殷切地拜托自己帮忙:

    “我知道你和窦越相处没有那么融洽……可是…可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也不是刁难你……小安的身体本来就脆弱……继续这样发烧又可能转移重症监护室观察…呜呜……小安…我的小安…为什么老天就必须折磨他……”

    沉浸悲戚的窦母没有注意窦刚松懈的掌心被指甲抠划的痕迹,唯独知道对方答应自己会联系窦越,她仓皇地反复道谢并且承诺窦安痊愈以后满足他的任何愿望,他则与她微笑,低垂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光芒:

    “妈,你抱抱我吧。”

    埋头方便柔软的胳膊环揽脖颈,窦刚珍惜地偎傍在她靠近胸脯的位置,脉搏的频率渗透耳朵,他稍微收拢臂膀,渴望返回子宫生活的惆怅开始模糊他的目光。

    “窦刚?

    自己的吃穿住行从未被父母亏欠,兄弟相互多少可以保持和睦的关系,中专毕业的时候自己也选择遵循父母建议没有接受外省工程公司的邀请,为什么自己会感觉煎熬?难道不是自己贪妄与窦越存在零星的交集所以放弃离开的机会?自己怎么能够推诿全部的责任就埋怨父母偏心?

    “妈,你到底几天没有洗澡?味道熏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窦刚栽倒沙发的旁边故意搓揉鼻头,“以前你喜欢唠叨我邋遢,现在风水轮流转就——唉哟!”

    “你小子怎么就没有个正经!?”窦母恼怒地揪拧他的耳朵,“小安需要照顾,我哪里还有心思回家洗澡,八成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真的熏到你了?”

    “没有那么夸张,我逗你乐呢,”他安慰她,“待会我也和你走,我蹲个马桶,大概十分钟就出发。”

    冰冷的水珠滑坠脸颊掩饰徘徊在崩溃左右的模样,窦刚忽略自己抽搐的双手与窦母乘坐出租车抵达医院,考虑窦安的状态,护士检查他是否佩戴止咬器才允许进入病房。窦刚以为自己看见窦安会非常愤懑或者嫌恶,视线掠及对方的额角,他却能够平静地折叠纸巾敷吸其中细密的汗珠,没有片刻就注意他观察自己的目光。恢复意识的窦安没有说话,雪白的脸孔流露隐约的脆弱导致窦刚的脑袋逐渐杂沓,想方设法栽赃并且恣肆侵犯他的混蛋随即变成昔日懵懂却乖巧的小豆包;或许窦安已经没有印象,过去经常照顾他的家伙其实不是窦越,相反对方负载学习的任务完全没有时间,担忧窦母容易过度疲劳的窦刚就牺牲自己的休息,更换毛巾,补充消耗的水分,根据处方冲泡配置的粉末,他熟悉操作就基本围绕窦安转悠,只是在中专读书剩余对方和窦越相处以后重新接触就明显生疏起来,尤其窦越把窦安托捧心尖般庇护的阶段,他的存在也彻底消释。窦刚理解窦安与自己的隔阂,中专的时候没有联系也没有接触,回家就客套两句,毕业又直接参加工作,偶尔瞄见搂抱窦越的胳膊的窦安,他也会怀念以前的细枝末节,窦安喜欢沾裹山楂的麦芽糖,自己就负责解决山楂,窦安喜欢攀爬自己的肩膀,自己就随便他胡闹,自己喜欢抚摸窦安柔软的发旋,他就顺便顶蹭自己的掌心撒娇。

    小豆包的形象短暂地覆盖被对方算计的记忆,窦刚看着窦安,仿佛没有任何变化,现在与他确定必须窦越标记他的原因的行为就如同曾经承担哄诱他喝光汤剂作用的蜜饯,窦刚又按照自己的习惯摩挲窦安,对方却迷糊地眨巴猫儿眼,所以他立刻明白自己动作的古怪。

    依旧沉溺过去的家伙就只有自己而已。窦越也好,窦安也罢,前者再也不会为自己温柔地系围巾,后者再也不会顶蹭自己的掌心撒娇,自己怎么却还是死皮赖脸似的相信他们没有改变,应该和妈学习伪装自己的本领,表面什么也不知道,实际则提供电击器避免自己侵犯窦安,自己就照葫芦画瓢,卖傻充愣的同时协助窦安顺利与窦越缔结伴侣的关系。

    窦刚没有否认窦安爱与不爱的问题,毕竟考虑兄弟的角度甚至可以原谅对方,他也没有道理像当初的自己继续那么愚蠢,浪费半个学期故意没有联系父母,每天却期待被辅导员呼唤办公室与牵挂自己的他们解释原因,认真组织的措辞默诵到滚瓜烂熟的程度,哪里明白冷暴力必须朝在乎自己的对象实施才能够发挥效果。窦刚以为自己的冷漠会滋长他们疏漏自己的愧疚,他们却非常欣慰他的安静,二十分钟的探望,他只有收获衣领沾染牙膏印的唠叨以及惦记窦安的窦越的催促,父母回家以前又委婉地告诉他除非情况比较特殊必须他们处理,否则消耗两个小时的路程就纯粹与他说话确实没有意义。褚斌的存在提醒窦刚忽略喉咙汹涌的苦涩,伫立寝室的卫生间,他使劲掬泼脸颊的水珠冲刷泪水和鼻涕,竭力压抑哭泣就导致身体出现痉挛的迹象。

    窦刚清楚窦安唯独在乎窦越,撒谎也只是伤害自己的单方面宣泄,坦率反而节省彼此的时间。仔细梳理窦安传递的意思,打算快刀斩乱麻的窦刚触碰门把的瞬间被对方试探为什么没有阻止其荒谬的想法。

    倾慕窦越数十年,窦刚当然会察觉窦安与对方僭越兄弟的亲昵,琢磨连妈都麻烦自己撮合他们,自己就更加没有妨碍的资格,所以也干脆地表达“支持”的立场。

    没有等待窦安反应的兴致,窦刚出来才发现自己恢复滚烫的脸颊,尽量平衡晃荡的身体,他瞥见窦母靠近自己又撤退病房的门口保持距离,没有摘除止咬器,他朝她简单地概括刚才的交谈,准备拐弯护士站的步伐被对方挽留:

    “幸亏你这样懂事,不用我另外为你操劳,照顾好自己,当心不要感冒。回家注意安全。”

    半途打包的盐白粥回家浅啜两口就飞窜马桶疯狂地呕吐,勉强扒拉马桶盖阻遏味道,窦刚斜倚在墙壁蜷缩四肢,喜欢没有可能的对象,眷恋没有温度的感情,如果自己没有掺杂Alpha和Omega构建的家庭,或许就可以避免所有的烦恼。

    窦刚的意识浑噩半晌被褚斌的短信吸引,对方的道歉还有苏朝云的地址弹跳屏幕,烂萝卜般蔫巴的手指哆嗦地编辑内容,他发送过去就匍匐到茶几掰开胶囊的铝箔纸,直接囫囵吞咽又瘫软床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