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刚头次出现不是心底拔凉而是膀胱拔凉的状况，温热的呼吸裹住耳廓，他呆滞数秒就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往后缩去，结果没有把握住重心直接栽向地面。窦安在他的后脑勺着地前及时扶住椅背，看到他出糗的模样也没有嘲笑，只是轻拍他的肩膀提醒记得撒尿就径直走出包厢。
额头逐渐渗出冷汗，窦刚起身快步再次走向厕所，然而撒尿的瞬间，他没有尝到解脱的快感，反而愈发觉得憋屈，窦安凑到耳边说的那句“我都看见了”如同魔咒似得缠住他的脑袋，他究竟看见了什么？除非他是透视眼才能够在厕所的门都是锁住的情况看到里面发生什么，完全没有道理，难道他是听见自己对窦越说的那些话？可是自己也没有透露具体内容，他说的也是看见不是听见，到底什么情况？！
他心乱如麻地走出酒店，就算坐车回到租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越想越头痛，他索性自我催眠窦安说的都是骗自己的屁话，同时伸手胡乱搓脸。指腹蹭到嘴唇，窦刚忽然打了个哆嗦，转而想起窦越把自己堵在厕所然后强吻的画面，嘴唇就开始发烫。
妈的，会有哪个哥哥突然亲弟弟的嘴唇，不过倒也没有哪个弟弟会对哥哥抱有爱慕的想法，这么看来双方的脑袋都不太正常，窦刚烦躁地想，指头却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唇，窦越讨厌香水，习惯使用的洗衣粉和沐浴露的味道和他的信息素有些相似，都是属于比较冷冽的白山茶花的味道；光是想到自己搂住他的肩膀被他吻得神魂颠倒的模样，窦刚就使劲扇向自己：“他妈的没事发什么骚！”
多亏窦越及时碰到自己憋尿接近超标的膀胱，否则挨的巴掌就不是现在的自己扇出来的了，窦刚咽起唾沫，自己没有勇气也没有可能向他袒露半点的心意，哪怕刚才主动越轨的是他，都是鬼迷心窍而已，也许他只是再次把自己当作窦安，不要自作多情。
窦刚想到这里不由攥拳，借助指甲掐进肉里的刺痛压住心底翻涌的躁虑，他起身走进卫生间。
屁股愈合的好处就是不用继续涂药和彻底告别噩梦，窦刚做梦的内容终于不是他妈提着菜刀满屋追杀他或者窦安黏着他念叨快点标记自己；整个身体蜷在被窝里睡的正香，放在枕边的手机却突然嗡嗡振动，他痛苦地睁开眼睛伸手摸到手机，勉强看清屏幕没有标注骚扰电话就直接按住接听键：“喂？”
窦刚没有睡醒的声音异常粗哑，吐字也是含糊不清，对方似乎停顿了会才开口：“我在小区门口。”
脑袋处在浆糊状态的窦刚翻了个身，眼皮再次贴合回去：“嗯……”
“窦刚？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窦刚半睡半醒地点头，“在……在听……嗯……”
对方没有继续说话，窦刚就保持手机贴在耳廓的姿势再次回到深度睡眠，所以在他昨晚设置的闹钟响起的瞬间，他的耳朵险些聋掉，同时也彻底清醒过来：“我操！”
吓到差点原地升天的窦刚撑起身体，惊魂未定地看着墙壁大口喘气。伸手挠起脑袋，他按掉闹钟，然后掀开棉被趿拉着拖鞋准备洗漱。弯腰吐掉嘴里的泡沫，他仍然纠结自己的手机是怎么从枕头旁边跑到耳朵那里，估摸自己可能接了电话，他又顺势想起那通奇怪的电话，感慨现在的骚扰电话都开始改用私人号码，真是防不胜防，待会就把那个号码直接拉黑。走出卫生间，窦刚拿起手机翻出最近通话的记录，窦越的号码随即进入视线：
嗯？怎么是他？打我的电话是要做什……操！完了个蛋——！！！
窦刚顿时被自己的唾沫呛得半死，他赶紧捞起扔在地板的衣裤，胡乱穿好就冲向门口。实在没有胆量回拨过去，他心惊胆战地跑到小区门口，果然窦越的车停在路边，看到他来甚至主动开到他的旁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里面，窦刚就连忙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睡迷糊了……我没有看清是你打来的电话……真的对不起……”
“你没有给我备注？”
“啊？”窦刚愣住，“不、我……我习惯不打备注，反正我都熟悉号码，而且也比较安全，省得碰到掉手机被诈骗什么的情况……”
窦刚老实地向他解释，窦越的号码自然记得滚瓜烂熟，爸妈和窦安的号码也是，通常他熟悉的联系对象都不会特意打备注，这次因为真的睡迷糊了以及没有想到窦越会这么早来接他上班，否则也不会闹出如此尴尬的桥段。
“……”
对他的沉默感到紧张，窦刚觉得连放两次他的鸽子的自己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敢直接看他，窦刚偷摸地瞄向后视镜照出的他，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余光就扫见后视镜里的自己，到处乱翘的鸡窝头，隐约积着眼屎的眼角，冒出胡茬的下巴，衣领也皱巴地内翻，他窘迫地连忙低头整理自己，然后更加崩溃地发现自己居然忘记拉起裤链，幸亏刚才没有碰到什么熟人，鸡笼都没有关好真是丢死个人。姿势别扭地拉起拉链，窦刚听见他的声音：
“昨晚窦安找到我，”他突然提及昨晚的举动让准备再次道歉的窦刚僵住身体，“他跟我说他很喜欢你送给他的礼物。”
“哦、哦！他……他喜欢就好。”窦刚尬笑起来，“那个……妈她还好吧？”
“今天她会去学校找窦安的班主任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