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魔教的队伍在瀚澜镇遇到了采唐宫的阻截。

    采唐宫派出的尽是杀手死士,不为取胜,悍不惧死,用二十余条性命换得正道十三人永远留在了瀚澜镇,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副门主。可怜这位副门主武艺高强,不想却在与魔教的第一场交战中就遭了暗算。

    魔教杀手们撤走之前留下一幅巨大的白布,上书四个血字:前行者死。

    这是采唐宫的回击与威胁。

    有弟子死难的门派,余下的人脸上俱是愤怒与哀戚。侥幸没有伤亡的,心中也难免蒙上一层愁云。一些年轻弟子还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尽管极力压制,还是心生恐惧、面色如土。

    没有人退缩。这只队伍里的多数人都身负与魔教的血仇,誓要与采唐宫血拼到底。

    方行浅来到镇上时已近黄昏,他本以为还需再过一天才能跟上队伍,并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与众人相遇。如果不是一场伏击后需要休整的缘故,他们应该已在下一个镇子落脚。

    离魔教老巢已不太远。一路跟到现在,方行浅猜测师父不会再执意赶他回去。但他没有选择与师父一行人同路,而是趁夜深人静之时,悄然穿过瀚澜镇,继续前行。

    再过一个市镇,前面就是襄春集了。

    方行浅并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以他现在失去内力空余招式的境况来看,死在魔教手里是再正常不过的结局。方行浅现下还不想死,他只想在决战到来之前与韩栀再谈一谈,再劝他一劝。

    韩栀会答应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方行浅不能看着他带伤应战,死在混战之中。哪怕只是稍稍兴起这个念头,都会让他恐惧得不能自已。

    襄春集还是那样热闹。花还没有谢,美丽的女子穿着各色罗裳走在街上,连风都带着熏然的香气。

    方行浅摸摸怀中的令牌。来襄春集之前,他先去找了韩栀口中的亲信,一个住在不远镇子上的一位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方行浅拿令牌给他看,让他传信给韩栀,约他在襄春集客栈面谈。

    教书先生略一犹豫,答应下来。

    方行浅还没走到客栈,就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苏公子?”

    同上次一样,仍是他先看到了苏公子。为何他以前没有发现苏公子竟如此出众?这么长时间,他是去而又返,还是呆在这里一直没有离开?

    苏公子独自一人颓然坐在街边,没有仆从跟随,头低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方行浅的声音,才惊醒般抬头,将黯淡的眼睛对着方行浅的方向。

    方行浅蹙眉道:“此地多有魔教人马出没,并不安全,苏公子如无事还是尽早回家去吧。”

    “哦,哦。”苏公子如梦方醒,大声说:“我不回去!”

    他面上的神情很是激愤,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他们说阿婉是妖女,逼我和她分开。可阿婉那样好,他们哪里知道呢?我就是来找回阿婉的!”

    他竟大喊大叫起来:“阿婉!阿婉!”引得街上人纷纷侧目。

    “无论如何,先离开再说。”方行浅余光所及,已看到几道可疑身影向这边迅速汇集。假如是魔教中人,在这等热闹场所出手难免误伤无辜。且他们必定已看到他与苏公子说话,难保不会对苏公子也动手,苏公子看不见,根本无法自行躲避。方行浅顾不上其他,拉住苏公子的手向僻静处走,寻找可用来藏身之处。

    天不佑他。苏公子毕竟双目失明行动不便,尽管方行浅已尽全力,仍被五个人堵在一块空地上。方行浅自知此战在所难免,便把苏公子向身后推去,压低声音说;“苏公子,我只能拖住他们一时半刻,你赶快逃吧。”

    苏公子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不动。五个人已攻了上来,方行浅一声轻喝,拔剑迎敌。